温白开

煮酒一壶且听山

本体鸽子精
没文化
存存文
自娱自乐

【食物语】往舟不渡,旧事藏书

被吞了╥_╥,改后重发,之前的文名是:与他在故事之外重逢

东坡/扬州/血鸭   与   塑造他的那位先生

清-明-有-感-文 

吓跑了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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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言乱语,无关原型。

愿光热不熄的先生们泉下安好。


曾将秋竹竿,比君孤且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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‖东坡肉‖


意识像搁在荡漾波纹里上下沉浮,睁开眼后,眩晕感逐渐散去。

东坡肉定了定神,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碧潭之上,水面通透如镜,映出两侧青山茂林,有隐约縠纹阵阵。

像是信手乱摹的水墨画师傅忘了收笔,这一线山水似要通到天际;那笔端必定浸足了墨汁,山色水色皆深,目之所及,一片欲滴的厚重翠意。

东坡肉低头一看,瞧见了自己泛着涟漪的倒影,他连忙取下背后的竹筒酒壶抱在身前,惊道:“咦啊啊啊!为什么我脚下也是水啊!”

他摇着头醒了醒神,才发现自己不是突然练成了什么神功踏水而行,而是站在一处被碧水浅浅覆盖的岛屿。

远处泛来一叶孤舟,停在岛边,舟上一人朝东坡肉走来。

那人身上青衫,脚下碧水,似是融成一色。

看清那人面容后,东坡肉张大嘴巴,不自觉地松了手,酒壶下坠:“子瞻先生……”

苏轼急忙向前双手扶住他的竹筒,吃力道:“你这酒壶真够沉的呀!”

东坡肉把酒壶背回身后,挠挠头道:“够沉说明酒水够饮,畅快嘛!”

他眼前翠水青山,最尊敬的先生与他仅咫尺之遥,他们面对面站在水上,东坡肉只觉得浮在云端,有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。

他环顾四周的景象,惊得又逐渐张大了嘴,最后,他望向苏轼,疑惑道:“这、您……我是在梦里吧?”

苏轼眉眼弯弯,抬手托起他快掉到水里的下巴:“是呀。”

语罢,他收回手掏了掏袖子,竟从袖中掏出两只酒爵:“今夜子由外出,我一人独酌孤寂,特来梦中找东柏你对饮,”他笑意愈深,“怎么,你却是不乐意?”

东坡肉抽了抽鼻子,朗声道:“这怎可能! 我盼着与子瞻先生再会,盼了不知多少个日月、多少载春秋。”

苏轼抬起酒爵,其内缓缓漫出清冽酽酒,香气扑鼻,他举杯朝东坡肉虚虚地敬了一敬:“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! ”他笑声爽朗,“如此快意,今夜先饮三大白!”

而后风起林动,长风穿林而过,引得枝叶摇曳连连。苏轼泰然立于碧波之上,袍袖翻飞,恍若谪仙人入世。

他临风自如,在簌簌涛声中将酒水一饮而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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‖扬州炒饭‖


近来天气凉了些,晚间和风习习,拂过时又轻柔地牵着窗扇开合,发出隐约的嘎吱声。

扬州炒饭临窗而卧,像是枕在风里。

熏风醉人,可他辗转难眠。他欹枕风窗,又半晌,沉默着睁开眼。

他一眼看见窗棂间漏下来的清澈月光,于是乎,欣喜地抬了目光,望向高悬空中的那轮皎皎皓月。

月光温润,照散了心中忧虑,是他数百年来的安梦乡,这次也不例外。

“……不负月明能几人。”他喃喃着睡去。

此夜明月当空无星子,一如当年,朝情入长夜之际,那位先生立于风雨飘摇中,孤直赤胆,不结朋党,却以一己之力照亮整个扬州城。

他做了个透进月光的梦。

梦中天象斗转,他仍躺在这样一间小屋,靠着窗侧,有熟悉的凌冽香气袭来。他起身时看到窗外景色变作了一处盛放的梅林,北风吹絮、寒梅覆雪。

红梅白雪,相得益彰。扬州炒饭却忘了自己身在梦中,无心观赏眼前美景。他止不住担忧,带着愁绪迈入雪中,走向一棵梅树。雪渐大了,纷纷扬扬,落了他满头满肩;寒风呼啸,似是裹挟来不知处的一声叹息。

他伸手触及一处梅瓣,积雪晕化,指尖很快濡湿一片,他皱起眉:“不知今夜大雪,是丰年之兆,还是会引得百姓受难,路有冻死饿殍……”

远处梅枝交错间,有一人撑着伞踏雪走来,步伐稳健。

扬州炒饭仍盯着那处梅花,他冻红了鼻尖,止不住打了个冷颤。等回过神时似乎没有雪往身上落了,身侧投下一片阴影。

他微微侧头,猝不及防地望见记忆里埋的最深的那位先生。

伊秉绶头发花白了不少,脸上皱纹遍布,操劳疲态明眼可见。寒天冻地,他和蔼笑容却如三月春风。

扬州炒饭红了眼眶:“墨卿先生……”他有些哽咽,“阔别数年,没想到学生还有机会再见到您……”

伊秉绶一手执伞,一手拂落他肩上雪,笑道:“多年不见,扬州与当年别无二致呀,”他打量着眼前人皱眉的面孔,缓声道:“但似乎,是长大了些。”

“我见你望着梅花盛放的美景,心中却在为百姓忧虑,便知我当年所教,你时刻记于心中。”

扬州炒饭忙道:“先生所教,自然不敢忘!”

“看来,我收了位好学生。”伊秉绶笑着伸手,又拂去他鬓边残雪,“只是,我听闻如今史书翻册,已是盛世时光了。你在空桑,可也看见过贪官污吏克扣粮食、强征赋税,以致民不聊生?”

扬州炒饭怔然:“这倒不曾。”

伊秉绶又道:“你能心系天下,我欣慰不已,可世事已变,人亦该变通。过往的苦难皆翻了篇,路有冻死饿殍的衰败景象不会再出现,需要我们忧虑的事情便不一样了。”

扬州炒饭听到恩师的声音轻了许多,他惊讶地发现伊秉绶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透明。

他强忍鼻头酸意,听着老师的话:“如今官制紧紧有条,各地有许多个伊秉绶在岗位上兢兢业业,你忧心的事情,不会再发生。”伊秉绶边说边欣慰地点头,轻轻拍了拍扬州炒饭的头“那个艰苦的时代已经过去,如今的时代,杨舟,你肩上的担子可以卸下一些,你并不总处在乾隆年间,不要太累着自己了。”

伊秉绶的身体散在风中,化作一道皎光,声音从远处的星星点点中传来,“当年我吟道,不负月明有几人,以此自勉,也叹世道不古,官员曲如钩者反封侯。如今看来,不负月明之人何止寥寥,我寻到今日,终于还了百姓安乐……”

雪不知不觉停了,扬州炒饭对着明月,像是回到多年前的扬州城中,他向恩师作了恭敬的一揖:“学生受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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‖莲花血鸭‖


又是此地……

莲花血鸭扫视四周,眼见之处满目疮痍。

猩红太阳摇摇欲坠,横尸遍野,血流漂杵。利箭刺破他身上戎甲,直入胸膛,却来不及察觉痛。

他迈着沉重步子,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折断的锦旗,他知道上面标有己方军号,但他不愿翻开确认;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歪斜尸骸多数面目全非,但他心知那是他的战友兄弟们。

这是他最深的无力,最不愿忆起的人间炼狱。

眼前一片猩红,恍惚间敌军从四面八方将他围住,刀剑利刃毫不含糊地向他攻来。他回以长枪,愈挥愈烈,几近癫狂。

无论是多么真挚的感情,剑光一闪便作浮萍,各分东西。

而他莲花血鸭活在阴诡炼狱,是天生的恶鬼。

远方传来的一阵马蹄声忽然将他惊醒,有人策马行来,身后还跟着一匹覆了鞍的红鬃马。

他定睛望向那人,像是怕惊碎了什么,哑着声音喃喃道:“文丞相……”

文天祥鬓已霜白,马上的英勇神姿却似天人,丝毫不减当年威风。

一如每夜梦中,莲花血鸭望着他尸骸时埋下的虚幻夙愿,他逆着光向莲花血鸭伸出手:“莲华,可愿与我策马同游?”

莲花血鸭翻身上马,与文天祥一同驱马前驰,不知不觉间驶离了染血故地。

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文天祥,神色却依旧低迷:“属下无能,大宋,最终还是亡了……”

文天祥叹息一声:“王朝更迭,皆是命数。大宋气数已尽,玩法弄权者视国运为儿戏,圣上听而不聪,误信谗言,任凭庸妄之辈手握大权,独断独行……这个朝廷,骨子里已经腐朽了,何况有外敌如虎狼? 局势如此,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力挽狂澜的。”

他沉默片刻,又开口道:“倒是你,莲华,怎么数百年过后,还在此地徘徊?该放下的就放下吧。今日我不来,你不知要困多久。”

“丞相是要我忘掉前尘旧事吗?”莲花血鸭摇摇头,“仇恨早已破开这副躯体,凿入我骨血……我做不到。”

文天祥牵绳调转马头,望向莲花血鸭:“忘不掉,自然忘不掉,我亦忘不掉。”

他垂首沉声道:“我可从容赴死,却绝不会忘却亡国之耻、战死弟兄之魂……”讲到此处他顿住了,抬起两指虚虚点了点莲花血鸭的双眼,“忘不掉,抛不却,可这双眼却没在战场生根,没日日浸在那血水里,你该看到些别的东西。”

文天祥的目光飘向莲花血鸭身后,似乎从那处看到了人声鼎沸、平安喜乐的大好光景。“我看见你眼中那处‘空桑’,是叫这么个名儿吧,早已脱离战乱,聚集了众多如你一般的人物,都生着好心肠,还有个小姑娘一直黏着你……怎么,你却看不见么? 日日陷在这噩梦深魇。”

“仇恨铭心刻骨不假,却不可以将自己埋得这样深。”

他复又径直策马狂奔而去,马蹄卷起黄沙阵阵。

莲花血鸭急忙策马追赶,手指向前抓去,却只握到一片虚无。

莲花血鸭极目远眺,望向那沙尘遮挡不住的疾驰背影。

他鬓发霜白,犹盛青丝,驾马背影潇洒恣意,似乎未曾在南宋末年历经风吹雨打,亦未曾在内忧外患中耗尽心力,仍是那个满腔热血、力扛江山的意气少年。

镜里朱颜都变尽,只有丹心难灭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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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丞相的诗真的,字字泣血,看得人心酸。

最后一句诗背景并不轻松,我单取字面。
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www

么一个!

要不要留个小评论呀(´ . .̫ . `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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